Sunday, April 08, 2012

四月八日:海上的人

「你說人生呀人生,像飄浪海上的船」,屘仔公昨夜過世,像是一個時代的結束。

院子有張大木椅,深紅色沉甸甸的,跟他的人一樣:「固執」,我常聽大人這麼說。手放膝蓋,坐上去四平八穩,和爺爺一個樣。爺爺過世是更久以前,往回數到某一年的炎夏(究竟哪一年我也記不得,無論是幾歲的高齡仙逝,他永遠活在我記憶中的七十四歲)。爺爺年輕時捕魚,風風光光,如今漁穫量變少,到父執輩這一代也沒人在捕魚了,偶爾從父親口中聽說靠海那一排房子是童年舊家,現在都只剩破敗磚屋。

前往漁港的小路有延伸一長條的排水溝,每當工廠開始翻炒吻仔魚,蒸騰的熱氣和魚香就
會從排水溝直冒上來,一路香到魚市場。這次又去了內港一趟,拍舢舨,漁船,零落的景無精打采的工人,有點悵然,即使這是我的故鄉,再怎麼寫也都僅止於自己和別人的回憶-
-離家求學後就成為一片空白。

從張雨生的《大海》到滅火器《海上的人》,歌裡有海都讓我眷慕。「這麼多年來,我們追
求的那些不怎麼明確的夢想,即便總是困惑、而失望。卻因為相信著某些事情而不曾停止。
原來,我們都是海上的人。」南方的海,南方的家。當年父親和朋友合夥的公司就這麼倒了
,夜裡他平靜地轉述這件事情,「扛起這個責任是我的決定,我不想拖累妳。」母親沒說什
麼,決定就跟著他,一路辛苦還債走到現在。好像有點傻,我愛的人都有這樣傻的特質。在
旁人看來是傻,他們不討好地使著力,緩慢向前走,未來在海上浮沈,但在我眼裡每一步都
是踏實的,信念正如燈塔佇立在心中。

望向海洋,生於、居於漁村這件事還是讓我引以為傲。我是海的後代,相信我們的夢永遠都
會那麼美。